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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虫子的奋斗史

排行榜 收藏 打印 发给朋友 举报 来源: 南方都市报   发布者:webmaster
热度188票  浏览1337次 【共0条评论】【我要评论 时间:2013年5月16日 14:50

  

  龙眼鸡拥有孔雀般绚丽的翅膀,当它收起翅膀窝在树上时,很多人会以为它是一只颜色艳丽的红鼻子天牛。
  
  龙眼鸡拥有孔雀般绚丽的翅膀,当它收起翅膀窝在树上时,很多人会以为它是一只颜色艳丽的红鼻子天牛。
  
  荔枝蝽若虫多在7月间羽化为黄褐色的成虫,其在受到惊扰时会喷出无色的臭液以防守。
  
  龙眼鸡拥有孔雀般绚丽的翅膀,当它收起翅膀窝在树上时,很多人会以为它是一只颜色艳丽的红鼻子天牛。
  
  荔枝蝽在交配,这种昆虫一年发生一代,一生经过卵、若虫、成虫三个阶段。严莹供图
  
  龙眼鸡拥有孔雀般绚丽的翅膀,当它收起翅膀窝在树上时,很多人会以为它是一只颜色艳丽的红鼻子天牛。
  
  荔枝蝽卵呈圆球形,长2.5-2.7毫米,为淡绿色。严莹供图
  
  龙眼鸡拥有孔雀般绚丽的翅膀,当它收起翅膀窝在树上时,很多人会以为它是一只颜色艳丽的红鼻子天牛。  
  荔枝蝽若虫能刺吸荔枝树的嫩枝、花穗、幼果的汁液为害。严莹供图
  龙眼鸡拥有孔雀般绚丽的翅膀,当它收起翅膀窝在树上时,很多人会以为它是一只颜色艳丽的红鼻子天牛。
  昆虫为何得以成为深圳乃至地球上数量最多的野生物种?荔枝蝽与龙眼鸡,这两种最有深圳特色的虫子扎根深圳的奋斗史或许能解释这个疑问。
  
  以大南山荔枝为特产的深圳早在2000多年前就出现了荔枝林,喜食荔枝的荔枝蝽也因此在深圳成群结队“驻扎”,而爱食龙眼的龙眼鸡也因为同样理由盘踞深圳。大量荔枝林和龙眼林的存在,不经意间让两种“甜食爱好者”成为深圳最常见的昆虫,也让这两种“甜蜜杀手”成为深圳生态环境中抹不去的角色。
  
  然而,与松树线虫等强悍的入侵虫族结束了深圳的松林史、改变了深圳的自然进化进程相反,荔枝蝽和龙眼鸡却显得被动得多,它们的聚集与生存都围绕着深圳的自然生态而改变,但同时,它们却也顽强得多,无论自然生态如何变幻,都有生存的一席之地。就像打不死的小强、锤不扁的铜豌豆一样,用卑微的生命,彰显生命的力量。
  
  它们渺小,大部分的昆虫不足一指长;它们积弱,就像我们形容对手不堪一击会告诉他,打败他犹如捏死蚂蚁一般容易。但它们数量巨大,隐藏在树林草地的昆虫的“虫口”往往要以上亿甚至上兆计算。可就是这些难以引起人们注意的昆虫们,却拥有最强悍的生命力,各自以独特的方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不过,这些从来没有引起我们注意的城市邻居们比所有深圳人更早来到这片土地。地处岭南而拥有的温暖天气,让深圳成为大多数昆虫的理想居住地,这其中就包括与深圳渊源颇深极具深圳特色的荔枝蝽和龙眼鸡。
  
  荔枝林里的“甜蜜杀手”
  
  荔枝蝽,顾名思义,因为多被人们在荔枝树上捕捉到而得名,“但这不代表荔枝蝽只吃荔枝,它也爱龙眼,甚至其他我们所不清楚的植物。”致力于深圳本土昆虫研究的昆虫生态学女硕士严莹强调,大部分昆虫确实对食物有所偏好,不过荔枝蝽和龙眼鸡这两种昆虫胃口实在粗糙,从不为食物而纠结。数千年前,荔枝蝽和龙眼鸡在深圳还没有荔林和龙眼时就因为机缘巧合来到这个温暖的地方,它们为了活下去找寻食物,最终等到了自己的至爱—荔枝与龙眼在深圳漫山遍野地种植
  
  尽管深圳荔枝的名气远高于龙眼,不过,在许多果场里,荔枝树与龙眼树并存的分布格局,仍然是果农们喜爱的一种种植方式。这两种岭南佳果开花、结果时间交错,每年七月底八月初,荔枝采摘清场之后,果农们即可马不停蹄地收获淡黄色滚圆的龙眼。
  
  在这个闷热的5月,只要走到荔林成群的地方,就能很轻易找到荔枝蝽的若虫隐藏在枝条的顶端,但没人能料到它们在此刻之于荔枝树就是残忍的杀手了。从小时候开始,荔枝蝽就拥有可人的外表,鲜红色的外壳再配上暗蓝色的边,让它看上去犹如红宝石般璀璨,轻易就吸引了生态摄影人的注意。
  
  但在漂亮和柔弱的外表下,若虫期的荔枝蝽对于荔枝树的危害却不能小视,它似乎骨子里就有着破坏的本能,出生仅26天,还在若虫一期的荔枝蝽就匍匐在花果枝上刺吸为害,它们贪婪地吸取荔枝树上嫩枝、嫩芽、花穗、幼果的汁液,让原本枝繁叶茂的荔枝树开始逐渐凋零,导致落花落果,果农们因此将荔枝蝽视为大害。
  
  龙眼鸡与荔枝蝽可谓“半斤对八两”,有诸多相似之处,却能相安无事常共处一个果园。这种专门寄生在龙眼树上的昆虫,除了吸食果树方式和导致果树枯死的过程相似,外形上和荔枝蝽一样也拥有艳丽的外表,对食物的品味可谓专一,它下卵专挑龙眼树,如果周围没有龙眼树,才选择荔枝、梨、榕、百合欢、术麻黄树,以及其他寄主植物。在昆虫之中,龙眼鸡可谓最懂保养。
  
  龙眼鸡长着大象一样的鼻子,拥有孔雀般绚丽的翅膀,当它收起翅膀窝在树上时,很多人会以为它是一只颜色艳丽的红鼻子天牛,很多南方的孩子都有过用绳子拴住龙眼鸡玩耍的记忆。寄生于果树上的龙眼鸡,在秋冬季节才羽化成虫,若虫与成虫的模样对比,可谓“丑小鸭变天鹅”,昆虫爱好者戏称为“成长的逆袭”。此时,拍完了荔枝蝽的摄影爱好者们转而拍摄这种上镜效果极佳的昆虫,有人诗意地称其为“会飞的花”。
  
  狡猾的虫与它们的天敌
  
  荔枝蝽艳丽的外表让摄友们为之着迷,但果农们并不觉得它美与可爱。这种善跳能飞的害虫,极其敏感,稍受惊扰,便能弹跳飞逃。在多年的进化中,它们与其他生物一样懂得如何自保。荔枝蝽这种已经存在了上千年的昆虫自有其独门防御武器—无声无响的臭屁,因此它的别名也叫臭屁虫。
  
  在大南山荔枝园工作了四年的罗华与荔枝蝽的交锋也持续了四年,“它们遇风雨会主动躲避叶背,最厉害的是在受到惊扰时喷出液以防守。”属于荔枝蝽独有的臭液无色,甚至无法观测到它如何喷出,“可结果就是一旦喷出不仅散发臭味,若皮肤上不小心沾染臭液,还有瘙痒感。”罗华在大南山荔枝园工作了近20年的父亲,手臂上会有深深浅浅的墨色斑点,这是荔枝农们都有的特征,“如果被荔枝蝽的臭屁喷洒到又没及时清洗,就会如此。”
  
  昆虫生存技能的强大在荔枝蝽身上的体现不仅仅是由于那无色的臭液,更因为若虫期的荔枝蝽们还会假死,它们会在感觉遭遇**时即行下坠,而掉落地上的若虫在感觉相安无事后飞回树上重新开始残害果树的举动,最令人惊心的是荔枝蝽若虫的抗药性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不断增强,最终在即将变为成虫的5龄若虫期达到最强。
  
  饱食了荔枝树汁液,积攒了足够脂肪的荔枝蝽,大多会在6月开始至7月准备化为成虫,开始它们300多天的虫生新里程,而龙眼鸡的羽化成虫要在3个月后。相同的是,在这段虫生里,它们不会改邪归正,而是坚定的果园公害,肆无忌惮地继续趴在荔枝嫩梢、花穗和果穗上吸食。
  
  只是人类亦有自己的智慧,罗华对于荔枝蝽不敢小瞧,但却不会妄自菲薄将其视为对手,“现在无论是针对若虫还是成虫的荔枝蝽都有合适的药水,敌百虫和绿雾都能够抑制荔枝蝽的肆掠。”
  
  而深圳荔林显然找到了更好的方法制衡荔枝蝽,即培养它的天敌寄生于卵的平腹小蜂,已经在广东大力推行的养蜂法在早春引入或滋生积攒足量的平腹小蜂,在荔枝蝽产卵初期开箱放蜂,以后每隔10天放1次,共放3次,通常每次每株放500头雌蜂,当荔枝蝽密度大时,选用敌百虫液喷射,压低虫口密度后,再行放蜂,让昆虫自己进行厮杀,强者得以生存。
  
  龙眼鸡也一样有天敌,龙眼鸡寄蛾就是龙眼鸡成虫体上的一种寄生性天敌。这种寄生于龙眼鸡腹部背面的寄蛾,吸吮龙眼鸡的体液,可导致寄主失去繁殖力。
  
  不过,目前果农们防治龙眼鸡虫害的方法主要有3种,一种是人工摘除卵块毁之,或在冬春季节捕杀成虫,第三种办法是现在最常用的方法,在6月若虫期喷药。
  
  虫子、果树与城市的命运
  
  这场争斗无所谓输赢,目前看来平腹小蜂们暂居上风,因果农并未哀嚎荔枝减产,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荔枝蝽的减少或消失,它们只是静静地躲藏等待来年的再繁衍,或许这就是昆虫界隐忍的生存之道。
  
  “害虫并不是果树数量减少最大的天敌。”养蜂人陈良忠每年要与荔枝树、龙眼树进行为期一个多月的“亲密接触”,十多年的养蜂生涯中,他没有因为虫害导致荔枝、龙眼减产的印象。在他看来,现代农业技术,已经能够做到完善防控虫害。气候突变及人类的砍伐,才是果树减收的的最大原因。
  
  深圳人或许也在无形中帮助了荔枝蝽这个奸诈狠毒的甜蜜杀手驻留深圳。深圳自然物种记录者之一的南兆旭感叹,至今深圳人还在进行着非法抢种毁掉原生态林,抢种荔枝,也在致使物种单一化之余,让喜食荔枝的荔枝蝽们又多了食物与栖息的领地,从而继续繁衍。
  
  也正因此,两虫的最风光时期是深圳飞速发展的前20年。深圳市经济贸易和信息化委员会的资料显示,深圳荔枝和龙眼的种植面积从1982年至2000年间几乎翻了6倍,从2.5万亩爆涨至15万亩,广阔的树林给了荔枝蝽和龙眼鸡最踏实的生存保障。只是这样无忧的幸福稍纵即逝,荔枝与龙眼的面积在2000年左右达到高峰后,逐渐开始走下坡路。
  
  尤其是在2006年深圳正式实施城市化后,荔林和龙眼的作用不仅仅是果树了,它们被征收转变为城市景观绿化树木,当周边地区荔枝产业发展迅速,本地荔枝生产却逐年萎缩,仅有部分果场仍在正常生产,那15万亩的荔枝林已成为深圳再难寻的城市记忆,也成为荔枝蝽和龙眼鸡的甜蜜过去。
  
  但如果你以为这将终结这两种甜蜜杀手在深圳的历史,那就大错特错了。它们依旧靠着昆虫不挑食的顽强生命力,匍匐在为数不多的荔枝林和龙眼林间繁衍,或许在退而求其次寻找别的食物来源,或许在等待其他的甜蜜果树再次大面积降临后的又一次逆袭。
  
  记者观察
  
  虫与人的生存角力

  
  荔枝蝽和龙眼鸡的一生自始至终都在彻底地诠释何为害虫以及昆虫们顽强的生存史。在防虫害技术日益发达的深圳,荔枝蝽和龙眼鸡这曾经的甜蜜杀手在农业专家们看来已不足为惧,无论是虫害预防站的存在,还是虫药的赫赫威力,抑或是利用寄生蜂的反击,都有能力让荔枝蝽和龙眼鸡无法危害荔枝林与龙眼树,只是要对它们赶尽杀绝依旧是痴人说梦,渺小昆虫的灭绝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以虫的角度静观城市变化。或许让我们能更好审视发展的意义,只是当我将荔枝蝽和龙眼鸡冠上甜蜜杀手的名字时,果农和专家们却摇头道:“深圳荔林的减少从来与虫子没有关系,都是城市规划改变所带来的后果。”城市人类需要更现代化的生存空间,其背后则需要抢夺虫子们的食物,减少果林,如此看来人类与虫子间依旧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生存角力。
  
  尽管深圳荔林数量持续减少,但只要还有树,这些虫子就会继续与人在这城市里共存,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很久的将来,因为它们都是“打不死的小强”。所以,如果有兴趣,不妨去荔枝公园或是梅林公园同这些甜蜜杀手们说声“hi”。
  
  策划:普德法亚牛谢江涛
  
  统筹:普德法亚牛张哲
  
  本期主笔:南都记者刘晓燕
  
  本期采写:南都记者田恬林燕德刘晓燕
  
  本期摄影:南都记者陈以怀
  
  (除署名外)
  
  作者:刘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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