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健风雨路：从烟草大王到橙王
12月4日，新浪财经赴云南玉溪拜访褚时健。图为新浪财经编导程青与褚时健家中合影。
辉煌18年
1979年，玉溪卷烟厂濒临倒闭，刚刚摘掉右派帽子的褚时健临危受命，担任该厂厂长。那时昆明烟厂的云烟销售火爆，贵州产的花溪、云雾山烟也是强劲的竞争对手。同样是在以烟草业作为支柱产业的云南，为什么玉溪烟厂的烟卖不出去？褚时健发现，一是技术设备落后，二是烟叶质量参差不齐。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国家烟草专卖部门推进技术创新，引进了一套世界先进的英国设备，价值两千七百万美元。面对这样的高价，效益较好的贵州烟厂和昆明烟厂都不买，褚时健却抓住了机会。他与其他几位副厂长决定赌一把，他们为了引进设备，把烟厂作为抵押，而那时的玉溪烟厂连带厂房和设备，总资产规模不过七千万人民币，差不多与这套设备等值。
当时很多人不理解，褚时健凭什么能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一台设备就要把整个厂子拿去做抵押。1999年为褚时健辩护的律师马军认为，关键在于观念。“一是他看问题的角度天生与别人不一样，他能看得更远，二是他爱学习、爱动脑筋，这两点让他永远走在别人前面。”
有了好设备，第二步就是提高香烟的口感，褚时健从香烟的原料入手。他跨过烟草公司直接与烟农打交道，建立自己的烟叶原料基地，严格把控烟叶质量，把烟厂的第一车间搬到了田间地头。
经过改良，玉溪烟厂的产品——红塔烟一举成名，几度脱销，其品牌价值达到460亿元。90年代初，为国家创利税800多亿元，连续7年排名中国烟草业第一品牌。
短短几年时间，褚时健就让玉溪烟厂起死回生，荣耀也随之而来。1990年，褚时健被授予全国优秀企业家终身荣誉奖“金球奖”。1994年，他被评为全国“十大改革风云人物”。一代烟草大王诞生了。
为什么褚时健做到了这些？云南省烟草公司总经理何兆寿把原因归结为实干。“他从来不讲空话，他要到田里面，调查什么成分，卷什么烟，放什么土，放什么肥料，用什么工人。”褚时健把大事做小，把小事做细，然后，就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跌下神坛
1994年的褚时健站在了人生的巅峰，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从顶点跌到谷底只用了短短一年。1995年2月，地方纪检委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举报玉溪卷烟厂厂长褚时健**受贿，调查随即展开，那时他的女儿褚映群和老伴儿马静芬已被关进洛阳监狱。，1997年，褚时健离开红塔集团。两年后，他因**174万美元，被判处无期徒刑，那时，他71岁。
谈起这一段，褚时健当时的辩护律师马军想到了五个字来评价：“体制的悲哀”。身为红塔集团的董事长，褚时健的工资水平仅相当于烟厂一个普通工人，18年的工资收入总共不过60多万元。为褚时健辩护时，马军抓住一个问题——分配不公，他认为，正是由于当时的制度不合理，才让褚时健获得的回报和付出严重失衡。
为了感谢马军多年来为红塔集团的工作，褚时健曾批给马军一千件红塔山，提烟时还同时让烟草公司给他一百万。“他觉得我工作非常辛苦，就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补偿我一下，但是我没有接受。”
虽然知道这种做法有问题，但是在马军看来，更多时候是褚时健身不由己，“他是烟卖的太好了，越来越多的人找他。”随着红塔集团蒸蒸日上，找关系托褚时健开条批烟的人也越来越多，作为董事长，褚时健大笔一挥，常常就是几千件。“他对身边的人就是这样，他关心这些人。”马军说。
1996年，褚映群在狱中自杀身亡，得知这个消息时褚时健失声痛哭，很多年后他仍然为女儿的死深深自责。那是褚时健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马军至今还没有忘记1995年中秋节去看望褚时健的场景。他动情地回忆道：“他老伴当时已经被抓了。我上去一看，褚时健坐在单人沙发上，腿上盖着一条毛毯，对面是一个电视，房子里黑乎乎的，只开了一小盏灯。我当时一下子眼泪差点出来了。”马军说，平日工作中的褚时健一向雷厉风行，但只有那一次，他看见了这位老人孤单无助的一面。
烟王种橙
入狱后的褚时健身体一直不好，2002年春节，74岁的他办理保外就医。当所有人以为褚时健终于可以颐养天年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再次创业。
褚时健老两口告诉新浪财经，承包果园初期的资金，多亏了朋友的帮忙。“我说做失败了怎么办，我赔不起你了，朋友说我们相信你会真的成。我说万一真不成怎么办，万一真不成算了。”褚时健说。目前他的果园面积2400多亩，已经挂果的橙子树有30万只，还有3万多只没有挂果。
有人说，褚时健是烟草专家，拿到香烟只稍微闻一闻，就能知道好坏，但是，对于种橙子，刚开始创业的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外行。为了尽快熟悉橙子的习性，褚时健晚上读专业书，白天和工人下地。
新栽的树苗要过5-6年才能挂果，不同的日照情况、雨量、土壤状况、肥料等各个因素都会影响橙子的质量。橙树最开始结出的果子既不酸也不甜，褚时健组织技术人员研究了好几天都找不到原因。后来，他改变了肥料结构，提高了橙子的口味。
科学管理
与当果农相比，褚时健似乎更加适合担任管理者的角色，今天果园的管理模式仍能依稀看出当年玉溪烟厂的影子。褚时健对果农进行统一管理，从果树、肥料开始把控质量。整个果园被分为四个片区，每个片区配有两名技术指导专员，管理33-36家农户，每个农户承包2-3亩地。
公司给种植户开的基本工资是每人每年1500元，到年底产出果子后，再计数付工资。“现在的种植户反而像工厂里的工人，我们给他发工资。”据公司办公室主任普元星介绍，2012年每户种植户平均能从公司拿到5.5万-6万的工资，每年光工资这一项，公司就要支出700万左右。
这种模式让公司承担了风险，为种植户提供了保障，因为即使没有产量他们也能领到基本工资，这激励了果农的热情。普元星说：“一般种植橙子的人关注的都是自然因素，而褚老让我们意识到，做农业，人也很关键。”有了科学的管理和优良的产品，褚橙逐渐打开了市场，销量也稳步提升。2012年，褚橙产量8500吨，公司盈利达3000万元左右。
今年11月5日，褚橙通过电商在北京上市，产品在深圳、上海等地也十分抢手。历经十年，亲手打造了红塔山品牌、经历十几年大起大伏的褚时健，又演绎了一个励志故事。让人欣慰的是，这一次，“云冠牌”冰糖橙只属于他一个人。(程青梅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