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吴明陈拿着一本《鲜食葡萄优质丰产栽培技术》，拎着收音机，耗在老爹分给他“种来试试”的3亩葡萄园里自学栽葡萄；而现在，吴明陈还拿着当年那本3块8毛钱的书到处去授课，只不过他床头的书换成了《舍与得的人生经营课》。当上村里红鑫葡萄合作社社长的吴明陈现在比以前更忙，受邀讲栽培技术、到全国各地采购新品种、琢磨怎么带领老海田村80多户村民栽葡萄挣钱……10月的宾川早熟葡萄已经基本销完，满园的柑橘又挂果，新一轮的宾川“水果季”即将开始。
　　
　　“摸黑”种葡萄第一年就看到成效“又换新车了？”跟随着宾川县农业局副局长徐南丰来到吴明陈家，徐南丰指着吴家门口停着的丰田越野车说。老海田村好多村民家都买了小轿车，像吴明陈这样的葡萄种植大户还将原来10多万的小轿车换成了30多万的进口越野车。
　　
　　当上种植大户的吴明陈对车有很深的感情，2001年开始种葡萄前他曾经开东风车拉货。老海田村家家户户都种烤烟，吴明陈家当时有10来亩地，种烤烟每年可以有二三万的收入，当时他已经是村里收入最多的人家了。但是，有人已开始尝试种效益更好的葡萄（宾川种植的葡萄品种大多数为红提）。“种烤烟的人家累死累活的时候，村里种葡萄那家的媳妇，干农活的季节还可以每天在村里穿着花裙子悠闲地走来走去，一点都不累，年底还比其他人挣钱多，村里人很多都心痒痒的，但大家又觉得种葡萄要等第二年才有收获，不敢冒险一年没收入的情况下去种葡萄。我家里人托了关系搞到点葡萄苗，不知道葡萄苗有多大，去拿的那天还特意拿了一个大箩筐去装，哪知道拿到手就一小把。”吴明陈的老婆杨金琴帮忙在10多亩烤烟地里串种了两亩葡萄，但是由于没有种植技术，第一年收成不好，家里人刚想把地里的葡萄“翻掉”再种烤烟时，吴明陈回来了。
　　
　　“我一个人来管那几亩葡萄地，你们种烤烟，看看谁的收益大。”夸下海口后，吴明陈把所有精力都用到了那3亩多葡萄地上，吃住都在田里。靠着技术站提供的一本《鲜食葡萄优质丰产栽培技术》，加上自己的理解来“摸黑”种葡萄。从这本书开始，吴明陈买的书越来越多，直到在华侨农场里看到一本《原色葡萄病虫图谱》后，他之前不懂“嫁接”等的技术难题才算攻克。
　　
　　就这样，白天看书栽种，晚上听收音机里的技术经验解答，吴明陈在2001年种葡萄有了3万多元的收入，加上烤烟的收入，全家有6万多元收入，这个数字让村里所有种烤烟的人家都吃了一惊。如此高的收益改变了村里人对种葡萄的看法，家里的亲戚开始跟着吴明陈学种葡萄。
　　
　　宾川红提早熟成全国葡萄价风向标
　　
　　然而，不少农户对栽葡萄还是有顾虑，因为种葡萄第二年才能见效益，而烤烟是当年种当年收益，有这个承受力的农户并不多。
　　
　　2003年，烤烟价跌，有人种10亩烤烟挣1万多元，而看着吴明陈种下1亩葡萄也能够挣1万多元，老海田村的农户“坐不住”了，村里掀起了种葡萄“热”。到2008年，老海田村吴明陈等10多户农户成立了宾川县红鑫葡萄专业合作社，全社种植面积达到了2800多亩，年产量达到6000吨，到现在，整个老海田村种葡萄的年产值接近8000万元，全村80多户农户靠种葡萄发家致富了。
　　
　　今年的葡萄销售季已经过去了，吴明陈依旧忙碌不已，昔日老海田村第一个种葡萄的“葡萄王子”现在已经是“合作社社长”，忙着讲授种植技术，忙着引进新品种，而同样忙碌的还有宾川县农业局副局长徐南丰。刚从敦煌“中国葡萄节”回来的他兴奋地告诉我们：“宾川这季葡萄打了一个漂亮仗。”宾川的热区自然气候使得这个地方适宜栽种各种水果，产多少销多少。
　　
　　而卖得好的诀窍是宾川红提上市早，这个优势使得宾川葡萄卖价已经成为全省葡萄市场乃至全国葡萄价格的一个风向标。因为早熟，宾川红提的“时间差就是竞争力”的优势让它从不担心销量问题，轻松完胜这个销售季节，下一年的种植和定价也更有底气。
　　
　　但是，此时的红提价格再好也不能不担心出现价格波动。在吴明陈看来，葡萄的季节性说明它的价格必须由市场说了算，主动权还在买方。但是这几年来，不少农户看着葡萄效益好了更是翻了自己地里种了几十年的柑橘，开始大规模扩种葡萄。
　　
　　砍了柑橘种葡萄农户须有抗风险意识
　　
　　实际上，葡萄田在宾川坝子蔓延开来之前，这个传统的农业县以种植柑橘而闻名。而今，宾川栽种了上百年的柑橘地正在被葡萄一点一点蚕食。县农业局的一个统计数据表明，过去3年间，全县葡萄种植面积增加了7万多亩。目前，宾川县葡萄种植面积已达12.23万亩，超过7.72万亩的柑橘种植面积，成为了宾川县水果的第一产业。
　　
　　李开玉的果品有限公司基地几百亩的田地里有10亩左右的葡萄，其余全部是柑橘。“柑橘产业稳定，经历过价格大起大落，抗风险能力强。”李开玉的公司是宾川“农户+基地+公司”的典范，也成为了宾川柑橘品种实验、改良的主要基地，从最先栽种的品种到现在每年农业局引进新品种试种，都是在李开玉的柑橘地里完成的。
　　
　　同时，他也见证了宾川柑橘大起大落的过程。“2008年刚开始柑橘卖得都很好，但是柑橘生蛆的新闻一出来后，全国各地的柑橘出现滞销，宾川也不例外。”往年销售旺季的风光不再，出口也受到了影响，看着宾川挂满枝头的柑橘快要烂在地里，大理州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农户销售。“后来县政府带着农户全国各地卖水果，提信心，消除影响，才慢慢让宾川柑橘有了起色。”在柑橘出现滞销后，一些农户延长了柑橘的挂果期，熬到柑橘影响慢慢消散后，价格涨起来卖到了六七元钱一斤，最终，“蛆灾”没有给宾川柑橘造成打击性的损失，但却增强了柑橘农户的抗风险意识。
　　
　　“我们不鼓励砍了柑橘种葡萄的行为，但是农户种什么还是要以经济效益为先。”宾川县农业局副局长徐南丰说，宾川的传统优势产业柑橘种植面积一直在下降，主要是因为种葡萄经济效益明显。“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要多条腿走路，才能防范风险。”虽然这么说，但是徐南丰还是认为，种柑橘还是种葡萄，最终还是市场说了算。
　　
　　“柑橘如果种得好，收益也不比葡萄差多少，关键是风险低了很多。”李开玉说，2009年前后不少农户挖了果树种起了葡萄，但是现在，慢慢又有人砍了葡萄种起了柑橘。
　　
　　注册一个品牌让宾川红提“走出去”
　　
　　虽然现在宾川葡萄种多少销多少，但是怎么让葡萄这个“高效益”的后起之秀成为宾川柑橘那样的“长效益”产业，是很多想要守住葡萄产业的农户们思考的问题。
　　
　　在宾川县的农业产业规划中，“十二五”末全县农产品面积要达到30万亩，产值30亿元，目前，还有7万亩的扩充空间。徐南丰告诉记者，留有扩充空间不是再让农户盲目地增加某一种水果的种植面积，这个空间是让农户在现有基础上到一些新的可开发地种植区栽种农产品。“产量降一点，质量高一点”是下一阶段农户、农业部门保持产业活力的法宝。
　　
　　为此，宾川提出了建立省级出口农产品质量安全示范区，并逐步实现整县农产品基地备案。目前，全县备案面积达22.38万亩，覆盖15个小品种，备案企业达到26个。在成为出口农产品质量安全示范区后，打上“宾川产”印记的农产品已经获得了出口的通行证和身份证，宾川农产品出口份额大幅提升。2008年全县出口总额接近990万美元，到2010年时达到3638.36万美元，从2010年到今年前八月的出口额看，宾川一个县的出口额占到了大理州出口份额的一半。
　　
　　在葡萄成熟的季节，宾川的大小宾馆都注满了操各地口音的水果老板。到处都流传着“张三家葡萄卖晚了一个星期，今年少赚了一辆小轿车”之类的段子。富起来的村里人组团到大理市、昆明的轿车4S店团购。“有一个村大家一起去买车，但都还没来得及考好驾照，就让经销商送货上门。结果搞得经销商很紧张，因为他们把其他品牌经销商也调动起来，也没有凑够这么多司机。”如果不出意外，吴明陈明年60多亩的葡萄，能让他进账180万左右。
　　
　　“注册一个叫得响的品牌，将宾川红提统一推出去。”在徐南丰看来，打出一个全国范围内都知名的“宾川红提”品牌，将“力”集中在一个点上，让“宾川红提”像“宣威火腿”、“普洱茶”一样成为全国知名的品牌，也许能够给宾川葡萄产业注入新活力。
　　
　　云南一个农业县城的五年，开启了中国葡萄产业的一个时代。在“十一五”期间，云南先后获得3个中国驰名商标、500个云南著名商标，云南白药、文山三七、德宏咖啡、宣威火腿、大益普洱茶、斗南花卉等优势农产品的品牌影响力在全国农产品中迅速提升。相信未来，“宾川红提”也将跻身其中，成为云南农产品的一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