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口山大棚桃花开了
可爱深红映浅红。
本报记者王笑天文/图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这是唐伯虎在《桃花庵歌》中的句子,我曾为“又摘桃花换酒钱”的风雅随性而倾倒,故而印象深刻。前几日,我正在假期当中,早晨朋友的一个电话给我送来了里口山的春讯:“里口山的大棚桃花开了,来看看吧。”当时我正在千里之外的楼兰。那是罗布泊西岸的一座古城,满眼皆是大漠胡杨的苍凉粗砺。而里口山的花讯,经似一只孩子的小手,将我的心倏忽间牵回;那番神往,也早已飞回到山间的蟠桃大棚中。
12日的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带上相机向里口山出发。驱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播放着蒋大为那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桃林环抱着秀丽的村庄,桃花映红了姑娘的脸庞”歌中的句子那么的熟稔,车窗外的平房、小溪,袅袅的炊烟依然是去年此时的风景。空气湿润而清凉,时而飞过几只叽喳的麻雀,对了,还有早归的燕子在呢喃。记得去年也是在三月间,参加本市一个户外俱乐部的活动,来里口山踏青。那天,正巧下着霏霏的小雨。春雨如发,沾衣欲湿,山间的新绿被濯洗得分外清亮。而此时的里口山中,晨曦初照,农舍的炊烟袅袅腾腾,自是另一番韵味。
既然是看里口山中的桃花,自然不能忘记介绍里口山了。里口山群峰拱卫,主峰海拔418.2米。西北是佛顶;正北有铁拐山;东北为布袋庵,相传古时有“布袋和尚”在此修炼。山顶有石洞、石塔遗迹;正东麟角口,两峰对峙,仅可容一人通过;正南系牛仙山。里口山满山怪石嶙嶙,松柞苍郁,花草满坡,风景奇胜。里口山的水果品种丰富。出产杏、蟠桃、油桃、秋蟠桃、伏梨、大黄梨、葡萄、枣、柿子、山楂、苹果、无花果等特产水果。其中以里口山蟠桃最为著名,每年二三月间最早开花的,便是温室中的蟠桃。
车在一处蟠桃大棚外停下,方下车,发现有溪水从地堰边汩汩流过。这溪水清冽而欢悦,仿佛刚刚挣脱了一冬的封冻,要舒活一下筋骨。于是想到,里口山的蟠桃甜美,桃花娇媚,一定与这般有灵性的泉水有关。曾听朋友说,这本无名的山间泉水于几年前被人唤作“玉带泉”,并从此传开。此人是一位不知名姓的画家,精神因受到伤害而失常。后被友人安排在山间一栋明清时期便有的老宅中居住。这位画家我未曾得见,其画作却是看过,山高水远皆为大写意,画在似与不似之间,颇有超凡脱俗的神韵,令人赞叹唏嘘。玉带泉,这称呼在画家的心中是否藏着“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的玄机?我不得知。然而这溪水环绕山间,以“玉带”作比,却甚是贴切。
轻推棚门,那门虚掩着,主人不在。墙边的两个煤炉炉火正红,棚内暖意融融。墙上挂着的温度计显示,足足有20摄氏度。里口山保持着难得的纯朴民风,赏花客自可随意赏花,完全不必担心遭遇主人家的冷眼。如果主人在,那是会蹲在地头,乐呵呵地与你攀谈的,从桃园四季的大事小情到对今年收成的预想,从山区的土产吃食到代代相传的志怪传说,不一而足,十分有趣。打量棚中,30多棵蟠桃树的枝头上仿佛落下了粉色的祥云,这是里口山中最早开放的桃花了。这报春的使者其华烁烁,娇羞烂漫;它们香远益清,是因其经历了整整一冬的酝酿。恍惚间,清代诗人袁枚似就在我身边吟诵那“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的痛快句子,回过神,仍觉翰墨未干。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如此中来”,走近最俏的一树,轻捧枝杈细细端详。那粉粉嫩嫩的花瓣吹弹可破,那油亮的叶片如青青天使与之相映成趣。花蕊丝是略带粉色的白,或说是藕色,蕊头上缀着乳黄色的花药,似轻颤间便会洒落。“暖棚留住了温度却也挡住了蜂蝶,这最鲜嫩的花粉,却是不能招待那些老饕蜜蜂了。”我不禁这样想。桃花,自古便不乏歌颂者,文人骚客多喜咏桃抒怀。或赞其娇艳妩媚:“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映浅红。”或触景生情:“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或感怀身世:“肠断春江欲尽头,杖立徐步立芳洲。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情自感发,境由心生,究竟是桃花落寞了文人,还是文人予了太多的寄托在桃花呢?
南朝宋武帝永初二年,自文化部门退休已经10多年的田园派诗人陶渊明先生,在他将近耳顺之年时完成了个人散文集《桃花源记》:“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长长短短的句子传奇而引人遐思神往,若先生得知今日中国已是四海升平,五洲同乐,再无战乱,是否会在这桃花园中,与我席地而坐,衔觞赋诗,痛饮上三大杯的“文登学”?若如此这般,酒酣耳热间我定当力劝先生留在这里口山,续写那“桃花源里好耕田”的千古绝句,岂不快哉,快哉!
快门咔嚓,我怕惊了桃花。桃花花期甚短,赏花还得抓紧,莫要误了花期。趁春光正好,来里口山吧,吃农家饭,看初春桃花,如何?
作别里口山,我轻轻回望———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