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地域的果商有各自相对集中的市场。 □制图:何家仪

　　江湖即社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每年沙糖桔成熟之际,各地果商潮水般涌入广东各大产区。这其中争夺货源、价格竞争、合同谈判、竞逐终端客源……每一个环节都充斥着竞争,也难免会有纠纷。
　　
　　为了在竞争中取胜,来自不同地区的果商不免以同乡关系为纽带,拉派结盟,不乏恩怨情仇。不过,在这些“果商江湖”中,也少不了一些温情脉脉、互助关怀的温馨故事。
　　
　　果商江湖的水,与其他行业一样深。
　　
　　地域抱团
　　
　　2010年12月的一天,几辆车停在英德县政府门前,一字排开,车牌均为“赣”字打头。
　　
　　这些车的车主都是在英德收购沙糖桔的果商,而且均为江西南丰县人。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由于其中一个果商李龙之前一日与英德浛洸镇某果农发生合同纠纷,被扣留在果园长达数小时,他们为此到政府“讨回公道”。到场果商总计有十多人。
　　
　　有那么多老乡撑腰,李龙理直气壮。英德政府部门也感到压力很大,不久之后,事情便得以较为圆满的解决。
　　
　　其实,这些果商之前并不完全认识。但是同乡遭到不公正待遇,他们都纷纷决定挺身而出。于是一天之内集合了十多人前去壮胆。平时看似互不通气,各自做买卖的老乡,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凝聚在一起,这让李龙都感到有些意外。
　　
　　江西南丰素有“中国蜜桔之乡”称号,除了江西,南丰蜜桔还被广西、广东所广泛引种。但南丰人不满足于仅仅种果,最近几年,大量南丰果农筹款之后闯入市场,摇身一变成为果商,一到沙糖桔成熟时节,在广东各产区很轻易便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但身在异乡,难免会有些委屈与不公。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具有乡情乡谊的南丰老乡总会“挺身相助”。平时松散,但一遇到事,很快便能形成一个整体。即便是本地人,也难以与之对抗,只能退让三分。
　　
　　这就是果商团体大致的形成过程:果商收果,难免会有利益摩擦,于是他们之间便以同乡关系为纽带,形成了一些或松散或紧密,或大或小的组织群体。与江西果商相似的,还有西南果商、江浙果商、福建果商等。这些团体,自然是“果商江湖”中当仁不让的主角。
　　
　　不同地域的团体,其组织内部松散程度也不一样,其中以东北果商最为严密。
　　
　　由于路途遥远,从东北过来的果商更需要具备雄厚的资金实力,因此他们不会像其他地区果商一样多而散,而是注册成立了公司,有着严密的组织架构以及规范的规章制度。在遭遇了果农的违规、违法现象之后,他们也不会召集人马到政府谈判,“索要说法”,而是通过法律的、合理的途径维护权利。同时,由于信用度高,这些公司制的东北果商也更受产区政府、果农的欢迎。
　　
　　带头大哥
　　
　　有了团体,肯定会有牵头人物。这便是各地果商们的“带头大哥”。
　　
　　今年沙糖桔价格飙升,令不少人大跌眼镜,但是对市场价格把握很准的江西南丰果商却早早与果农签订低价合同,也造成违约现象不断出现。怎么处理这些纠纷?牵头商量、拿定主意的往往也是这些“大哥”级人物。
　　
　　在佛冈迳头镇,就曾发生过纠纷事件。一次,正当几位江西果商正在镇政府与有关负责人商议解决办法,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谈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果商成孟走了进来,其他人突然一下子变得安静。接着,只见成孟侃侃而谈,将事情经过以及提出的要求很有条理的讲了出来。秩序也顿时变得井然。
　　
　　成孟就是在佛冈收果的江西果商中的“带头大哥”。他从2001年便开始出来收购沙糖桔,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同时他还兼任南丰县蜜桔协会理事。
　　
　　要成为这样的“大哥”,身上必须兼具几个特点:首先要有丰富的经验,至少要比其他大部分果商收果的时间都长；其次,生意要做到一定的规模,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其他的果商是不会听从其意见,难以服众的；另外还要有一定的能力,包括组织能力、协调能力、谈判能力等。一旦遇到出事时,“带头大哥”必须能够在短时间内召集一定数量的同乡进行商议,在产生矛盾(包括果商与果农、果商之间的矛盾)之时,他们也要尽可能平息众怒,并且最大化的维护同乡的利益。
　　
　　其实,“大哥”的身份,一般只出现于某个县,或者某个市的同乡组织中,若是区域范围较大的“帮派”,“大哥”一般不会产生,或者不止一个。比如东北果商、西南果商之中便没有出现。在所有整个广东的本地果商中,也没有一个能“诏令天下”的人物。但是在某个县,却一般都会有一个“带头”的果商,比如郁南的廖金洪、四会的黄超文等,他们一般都会担任当地的柑桔协会会长一职。
　　
　　势力范围
　　
　　江湖上有那么多团体,他们对市场,对货源会进行激烈竞争。但沙糖桔产业已经成熟多年,各派之间的竞争也已变得相对有序。在多年的收果过程中,外地的果商对某块非常熟悉,实际上已经各占一方,无论在产地还是终端销售市场,都有了明显的界限,占有各自的“势力范围”。
　　
　　在佛冈、英德等产区,除了本地果商,江西南丰人赢得了多数货源。在德庆的一些乡镇,随处可见的是东北人的身影。在广西岑溪、以及郁南的一些地方,来自四川、贵州的西南果商在这里长期收果。
　　
　　而在终端市场的争夺上,一般都是本地人占据优势。比如东北果商一般会拉沙糖桔到东北销售,西南市场也被西南果商所占据,江浙、福建等市场也多是本地人的天下。江西果商则是一个特殊的例子,他们进入行业的时间相对较长,人脉关系熟络,全国各地都是他们的市场范围。
　　
　　至于出口市场,则比拼的是实力。相比而言,广东本地的果商由于更容易拥有更大的优质货源而稍占优势。俄罗斯、东盟以及欧美国家是近年来出口的主要地区,出口量较大的果商还是以广东本地的为主。随着东北果商实力壮大,并且形成集聚群体,以公司为单位进行出口的也越来越多。
　　
　　(文中李龙\成孟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