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琦
　　
　　北方的朋友常羡慕南方有诸多水果出产，夏日有枇杷、荔枝、芒果、龙眼、椰子、香瓜、杨梅、菠萝、山竹……品类不下十余种之多。如今虽然可托物流之便，但也有一些水果不耐贮运，譬如黄皮果。这种大小色泽皆与龙眼相似，金黄的果皮上面遍布褐色斑点，并长有细茸毛的果实，因果皮是软的，内含一汪酸甜多汁的浆肉，运输途中略一磕碰，就坏了，加上又难以长时间贮存，故其地域性很强，很多北方朋友都是徒闻其名，却从没有见识过。
　　
　　黄皮果仅生长于闽广一带，别处难觅踪影。民间野史相传，春秋时越王勾践曾于王霸坛祭神，看到祭坛旁有一种不知名的黄色浆果，遂以“王坛子”命名。这段稗史似乎还可以找到相关的传承。唐代诗人周朴寓闽期间，曾作有《王霸坛》一诗，可见王霸坛是在闽境内，大概是古越国的属地。另外，黄皮果的皮色黄澄澄的，光彩灼灼如金丸，古人又根据“王坛子”一名生发出音近的“黄弹子”异名。南宋张世南的《游宦纪闻》记述，果中有黄澹子，除了闽广，为他处所无。“黄澹子”则又是“黄弹子”的演变。南宋时，苏州人范成大在广西任职，亦惊诧于黄皮果的特殊性味，特地记叙在著作《桂海虞衡志》当中。对黄皮果，古人亦已重之。
　　
　　因果实丛生粒聚，果农采摘黄皮果，都是连着一小截枝叶一同剪下来，捆成一束束的售卖，上面点缀数片新鲜的绿叶子，果黄叶绿，很惹人眼目。取一颗用手一挤，就可将里面的浆肉吮食口中，味道酸酸甜甜的，且有一股酷似橘柚的清香，非常醒神开胃。一般人都嫌果皮粗粝，弃而不食，但是，也有人看中其果皮所具的行气开胃、消食化痰的功效，将之制成果脯蜜饯食用。我有一友人，每年黄皮果上市，都会买一大批，把果肉里的几粒青色籽核挤出，晒干后加上川贝、蜂蜜浸煮，待其入味再风干。平时可以作为消闲的凉果小食，捏而食之，不仅筋韧可口，还可润肺止咳，消除烟酒导致的口气。
　　
　　不过最妙的吃法，是用黄皮果来酿酒。将黄皮果洗净挤出籽核，铺放到坛内，根据五比一的比例铺撒冰糖，然后封紧盖口，令其自然发酵。黄皮果富含果酸，与冰糖产生反应，就会源源生出具有浓郁果香的酒浆，酷暑冰镇而饮，风味极佳，且能除暑热。另外，若是吃火锅或烤羊肉、烧鹅一类的食品，把去皮去核的黄皮果浆肉做成蘸味碟，味亦佳妙无比，不仅可令食物的滋味更冶艳，而在芬芳酸甜的蘸酱衬托下，风味也会更为鲜明。这种对于食材的充分利用，也是在特定地域内才有的饮食中和之美。